Wednesday, December 31, 2008

通往祖灵的护照

每一种语言,都是宇宙的某种模型,都是我了解世界的符号,我们若有四千种不同方法可以描述世界,我们不因此而变得富有吗?所以,我们应该重视语言保育工作,一如我们重视生态保育一样。

~俄国作家伊凡若夫


小时候,妈妈爱教我念潮州童谣,一首又一首,这些童谣是外婆教给妈妈,妈妈便扮演着传薪人的角色,将这些童谣教给我。这些童谣里,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首掺杂了马来语的潮州童谣:

Anjing Besar 大狗兄 (警察先生)
我啖汝听 (让我说给你听)
Potong Kayu斩柴囝 (砍柴)
Bikin Rumah 搭厝囝 (建小房子)
Balik Rumah咚咚呛(回家唱大戏)

第一次念这首童谣的时候,感到十分奇怪,为什么这首歌谣是掺杂了马来文和潮语。据妈妈说渔港一带的人都会哼唱这首童谣,潮州人南来的时候,有的在渔港落了脚,在这片土地上开始找生活。有次一个潮州阿伯到警察局要申请唱戏的准证,由于不太会说马来语,于是便用了潮州式的马来语与警察对话,也不知道为何这段对话会变成带有南洋风味的童谣流传在渔港一带。有次听到本地合唱团山脚下男孩唱起这首童谣,心中有着无限的亲切感。

方言童谣被改成歌曲的,还有新加坡歌手孙燕姿唱红了新马一带的《天黑黑》。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,心里感到有些奇怪,这首歌为何与妈妈教我念的童谣“天乌乌,欲下雨”如此相似呢?(在潮州方言里,乌便是指黑)多年以后,我才知道这首童谣,是一首在闽南漳州、泉州、厦门和台湾家喻户晓的童谣。它产生于古代闽南,后来再传入台湾,经过修改并成了台湾的流行童谣。

潮州方言是祖父祖母带来的语言,从小我就说潮州方言与父母和祖母沟通。对我来说,潮州方言就是我的母语。我与邻居小孩说的是福建方言,由于潮州方言与福建方言的发音和一些词语非常相近,因此对我造成了一些的困扰。有时,我说潮州方言的时候,会掺杂了一些福建方言的词语,因此表哥表姐总爱笑我的潮州方言说得不标准,是福建式的潮州话。为了使我的潮州话说得准确些,我与他们交谈的时候,总会小心语调、用词,免得被他们笑我说的是福建式的潮州话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小时候有过这么一段“维护潮州方言”举动,然而这种举动慢慢地随着年长而淡化。

未进入学校之前,潮州方言一直是我们家里的强势语言,这种情况在我上了小学后就才起了变化。为了避免我上学的鸭子听雷,听不懂老师讲的课,爸爸妈妈偶尔与我说华语。上了学校后,接触到的同学多数是说华语的,不知什么原因姐姐也开始和我说华语,渐渐地华语走入我们的家。

求学的时候,老师常鼓励我们要多说华语,少说方言,上课的时候,老师常强调华语的重要性。或许这个原因使我和姐姐在家说起华语,我们只有和父母交谈的时候用潮州方言。这种情况在弟弟上了学校显得更明显,我们三姐弟在家里说华语。渐渐地,家里的语言状况成了有趣的现象,我们姐弟沟通用华语,父母沟通用潮州方言。到最小的弟弟出世之后,我们就开始与他说华语,不知是否受我们的影响,父母也与小弟说华语,因此小弟成了零方言的人,他只会听一些简单的潮州词语。那时候我也不觉得这种情况有什么不妥,毕竟那时候在我心中学好华语才是最重要的,老师对我的影响还相当大,以至我持华文至上的观念。

在奶奶未逝世之前,因为她只懂得说潮州方言,我只好跟她说潮州方言。自从她去世后,我到都门求学,能说潮州方言的机会越来越少,有时与阿姨说起潮州方言来,舌头竟然打结,脑海里掏不出适当的词语。在我的读书生涯中,我一直觉得学好华语是最重要的,华语是我的母语,潮州话只不过是土语。方言只不过是祖母辈的语言,是老人家的语言,根本登不上大场面,再说我也觉得方言没有什么“用处”,好像出了阿姨舅舅伯伯姑姑辈的圈子,它就用不上了。有好长一段时间潮州方言几乎被我冷藏起来,好一段时间都不想去运用她。在家里,父母交谈虽然仍用潮州方言,但是我与这土话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。

起初,我以为华语成为家中强势语言,只发生在我们家里。直到有次到阿姨家探望她的时候,发现不谙华语的阿姨竟然吃力地与外甥说起“小心,不要跑。”什么时候起,说了几十年潮州方言的阿姨竟然老来学华语,竟然在改变她的语言习惯。或许,老师在鼓励学生多说华语,少说方言的时候没有想到多年以后,大家不是少说方言,而是不再说方言了。

有次,到泰国旅行的时候,我没有想到潮州方言竟然可以派上用场,用来减价。当时我还沾沾自喜对朋友说:“没有想到,学潮州方言还有好处,竟然可以在异国派上用场,用来杀价。”这时候,对我来说潮州方言也只不过是一种沟通的工具罢了。

上了大学,训诂学的老师告诉我们方言保留了许多古汉字,古诗词里的一些词语是属于古汉字,要我们多留意,我听了也只是半信半疑。直到有次上训诂学时,老师告诉我们“哭”的读音和古音是很接近。接着,老师陆续举出几个例子,老师的讲解使我对曾几乎被我遗弃的语言产生了兴趣。潮州方言与古文字究竟有什么关系呢?有次,到书局的时候,还特地买了一部《潮语词典》。我一面翻查词典,一面看里头的解释,我有种感觉潮州方言似乎隐藏我不曾察觉到宝藏。

一次机缘到了天津的南开大学,遇到一位讲师,他知道我的祖籍是潮安时,他便向我谈起潮州方言的历史,“你知道吗,潮州方言可以说是语言的活化石。”我听后感到有些愕然,“活化石?”这是一个这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语言。原来潮州方言在秦、汉的时候就开始萌芽,成型唐朝和宋朝,到了明朝末年至清朝初期,便形成自己独立的语言体系。虽然知道潮州方言有悠远的历史,但是自己从未想过它存在的价值,那位讲师仿佛看穿我的疑惑,“我还常和我的学生说,学潮语就是学老语。”“学老语?”我再次感到惊讶,我从小就说的语言,怎么有如此有趣的形容词?

“锅在潮州话里是如何称呼的?”那位讲师突然问我。

“tian 。”我豪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答案。

“你知道吗,这个‘tian’ 便是‘鼎’,你学过文字学,应该知道‘鼎’是古字,是古代烹煮食物的器具。”瞬间我想起了上训诂学课时,老师对我说过“哭”的古音与潮州方言的读音是非常相近的那段往事。一直被我视为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潮州语言,竟然还保留着几千年前的词语,我不曾想过我今天说的一些话语,和古人所说的,所想表达的是一样的,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奇妙。一直以来,我忽视了潮州方言的主体是中原的古汉语,因为潮州的特殊地理位置,即使中原经历几次语言的变化,但是这些变化对潮州方言的影响不大,因此潮州方言到今天仍保留不少古汉语。

“你会用潮州方言来念唐诗吗?”那位讲师接着问道。用潮语来读唐诗?我可没有试过,再说从小学到中学,我都被大人灌输了“多说华语,少说方言。”,甚至心中还有种方言属于乡下人的语言感觉,我又怎么会用方言来念唐诗呢?那讲师随口便吟了唐朝诗人朱庆徐的《近试上张水部》:“洞房昨夜停红烛,待晓堂前拜舅姑。妆罢低声问夫婿,画眉深浅入时无? ”我第一次听到用方言朗诵唐诗,我有一种感动,节奏,韵律是那么地动听。我从未曾想过用方言来吟唐诗是那么地好听。用潮州方言来朗读唐诗、宋词,较之华语朗读更有韵味,琅琅上口,平仄分明。

“下次如果你遇到不能理解的古诗词,不妨用方言来朗读,或许你就能明白诗人想要表达的东西,毕竟古人不是用华语来写唐诗宋词的。别忘了普通话这人工语言只有几百年的历史,和方言比较起来,不算什么。”最后,那位讲师抛了这句话给我。这说话几乎颠覆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和观念,为什么普通话是人工语言?一直被视为土话的潮州话竟然还保留了许多古汉语的词汇,难怪它会被称为活化石。

过后,我读了一些有关文字学与方言研究的书后,开始对这古老的语言产生了兴趣,我也开始明白了它为何会被称为“老语”“活化石”,在语音方面潮州方言中仍保留着半鼻音和粘唇音以及舌头音、双唇音等古汉语的语音,特别是半鼻音和粘唇音,是与潮州方言是否说得正确有很大关系,例如“山”不用半鼻音就变成“沙”,“圆”不用半鼻音就成“移“。此外,潮州方言词语中有不少是见之于秦汉或唐宋的古籍中,如“眠”“裳”“滂沛”“起厝”等,在日常用语中不少语助词、形容词,在古籍中也是常见,如“抑”(潮音读ya,欲抑勿,是抑唔是)、“勿”(勿睬、勿去、勿管)。
我一直忽略了从小就说的语言,今天才了解到它是珍贵的文化宝物。如果说历史是条长河,那么语言是这条长河的支流。每个民族的方言是代代相传的,一代传向一代,她是一个族群和文化的脐带,它是母亲的语言,更是通往祖灵的护照。

Saturday, December 13, 2008

几和多少的分别

几和多少都是用来询问数目,但是它们的用法是有差别的。几和多少的用法如下:

一、几用来询问数目的时候,“几”所指的数目限于在二至九,但是可以用在十、百、千、万、亿前面。“多少”则可以用来表示较大的数目,也可以用来表示教小的数目。例如:你有几位兄弟姐妹?三位,你的学校有多少位学生?五百位。

二、“几”和“多少”都能用来表示不定的数目,如:中国有多少亿人口?中国有几亿人口?

三、“几”后面很少跟名词,一般都有量词,如:你有几个兄弟姐妹?“多少”后面可以直接用名词,量词可有可无,如:你有多少兄弟姐妹?

Tuesday, December 09, 2008

我的kakak

奶奶生病了,于是便回乡下大伯的家养病。奶奶这一走这可把我们家里的作息全给打乱了。平日我们的早餐午餐晚餐全都是奶奶负责。家里样样事情如小狗的食物到我们全家人的穿的、吃的、用的,全靠奶奶一手在包办。现在奶奶不在了,我们一天三餐都得在外面解决,脏衣服堆成小山,也没有人拿去洗衣机。看到家里变得像狗窝,妈妈不得请假回家处理。

妈妈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,我们大大小小都听她的指示来做事。妈妈非常能干,在公司除了老板,她便是万人之上。每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,她就去上班;晚上星星升上来时,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平日要妈妈拿假可以说比上月球还要难,没有想到奶奶一病倒,妈妈破天荒地拿假处理家里的事情。

妈妈拿假不到一天,便在家里召开了紧急会议。

“现在奶奶不在了,谁负责准备早餐?谁负责打扫家里?谁负责收衣服?谁负责褶衣服?”妈妈抛了一连串的问题。

我和弟弟相对望,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呢?除了洗校鞋,平日一切家务的都是奶奶打理的。依妈妈的说法,我们的工作是把书读好,其他的不用我们管。爸爸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,好像这一切与她没有关系似的。

“妈,总不成你要我扫地、抹地?要我收衣服还勉强可以,但是我可不会褶衣服。”我勉为其难地说。

“妈,哥哥都不太会做,我更加不会做,妈,你要做些什么呢?妈,你不是说过我只要负责把书读好就行了,为什么现在又要问我?”刚上一年级的弟弟望了大家说。

妈妈双眼瞪我们兄弟俩,快被我们气得冒烟了。

“这还不容易,我们去请一个女佣来,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。”爸爸慢条斯理地说。

“对!”我和弟弟击掌,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法。

妈妈之前害怕女佣偷钱、虐待我们,因此是坚持家里不请女佣的。奶奶也因此从乡下来这里帮忙打理家。

“请女佣?”

“是的,请一个印尼女佣回来负责煮饭、打扫。如果你不请女佣,难道会有更好的方法吗?”妈妈听到爸爸如此说,想了无奈的点头。

X X X X

为了请女佣的事情,妈妈又再次破天荒请了好几天假。她到女佣介绍所,用她那金火眼来挑适合的女佣。在妈妈的千挑万选下,终于选中了一位身材瘦小,皮肤黝黑的女佣。据妈妈说,她看中这个叫Minah 的女佣是因为她来自乡下,乡下人比较老实可靠,再加上她的样子看起来蛮勤劳的。真不明白,难道勤劳也有样子看的?

过了没多久,Minah 就正式成为我们家里的佣人。在她未到我们的家之前,我和弟弟心里是有点的高兴、好奇和期待的。我常听班上的伟杰说起他女佣的故事,他告诉我,他的书是女佣收拾的,校鞋是女佣洗的,有时候美术课的手工竟然也可以叫女佣帮忙做,那时我想如果有个女佣帮我做些工,那该多好!当弟弟听到同学小胖如国王般指示女佣工作,他是多么地渴望家里有个女佣。这样他就可以要女佣帮工作,还有那烦人的手工,也可以叫女佣代劳。

Minah 一踏我们的家,我和弟弟就从头到脚地打量她。身材瘦小,皮肤黝黑的她能够替代奶奶?“汉威、汉民,以后你们就叫Minah ‘kakak’,她将会负责家务和你们的三餐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我和弟弟异口同声地说道。

接着,妈妈便如连环炮似的说了kakak 每天应该做的工作,每天早上6.30就必须起来为我们准备早餐,过后要到菜市买一天的菜,回来之后要打扫房子。十二点时要准备午餐……,我看到kakak 一脸惊慌的样子,然后一味地点头说:“ya,ya”我真的怀疑她是否记得如此多。

“你说得如此快,要做的是情如此多,Minah如何记得住,我看你只需要将最重要的工作告诉她就行了,其他的慢慢再说也不迟。”爸爸慢条斯理地说。每次爸爸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声。

妈妈告诉了kakak 她的工作后,便教kakak 用洗衣机,并交待kakak 明天早上要将家里的堆积如小山的臭衣服拿出去洗。妈妈讲解了一次,kakak 摇摇头表示不明白,于是妈妈将使用洗衣机的方法重复一次,但是kakak 看起来还是不太明白。我心中暗暗地担心,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懂得用洗衣机。我不敢想象妈妈费尽唇舌后,kakak 还是不明白妈妈所教的,妈妈会有什么反应。

X X X X

“哥,你仔细听,好像有什么声音?”

“什么事情?我要睡觉。”我发的美梦就这样被弟弟摇醒了。

“你听,楼下有声音。”我揉了揉眼睛,仔细一听,声音好像是从楼下的厕所传出来的。莫非有小偷?我感到手在冒汗,拿了一支小棍,和弟弟蹑手蹑脚地走下楼。在楼梯口遇见爸爸妈妈。我们四个人一起走到楼下厕所。我张大耳朵仔细一听,好像是洗衣声。

我们四个人推开厕所的门,八只眼睛望着在里头洗衣的kakak,“天呀!你在做什么?”妈妈第一个发出声音。

“我……在洗衣服。”kakak 期期艾艾地说。

“洗衣服,为什么你如此早洗衣服?你知道我们还在睡觉吗?你这样早洗衣服会把我们吵醒的!我不是教你如何用洗衣机洗衣了吗?为什么你还要用手洗呢?”妈妈一连串发问了许多问题。

“我习惯了很早就醒来,我……在家乡五点就起身,我睡不着,所以就起身洗衣服。”kakak低着头回答。

“如果你要洗衣,可以用洗衣机呀!”

“我……我不会用……”

不等kakak 说完,妈妈就以高分贝的声音问道:“我不是教过你了吗?” 妈妈在公司可管的都是大学生,如今要她管一个连小学都没读完的kakak,可真难为妈妈。

“好啦!你才教Minah 两次,她怎么会记得,再说你以前不是说过用手洗衣比较干净吗?你就让她用手洗,再慢慢教她。Minah, 如果你睡不着,就呆在房里休息,不用这样早起来洗衣。”爸爸的话立即缓和火爆的场面。爸爸的慢性子和妈妈的急性子可说是绝配。

“好吧,大家都回去睡觉,Minah, 今天早上别忘了准备烤面包和牛奶给我们做早餐。”Kakak 听到爸爸如此说,可说松了一口气,我们也回卧室睡觉。


X X X X

一早起来,kakak 已经倒好牛奶,搽好面包。弟弟看到了,低声说对我说:“哥,现在有女佣真好,我连面包也不用自己搽。”

“Minah,你等会到菜市买一只鸡、一尾白鲳、水果、豆腐和一些青菜。晚上我回来教你煮菜。中午的时候,打包两包鸡饭给他们。五点的时候,记得叫弟弟冲凉。六点的时候要将晒在屋外的衣服收进来,还有记得要扫地和抹地。”妈妈这司令又在下令了。
“ya, ya, ya。”这个kakak 只会点头。

放学回家,我和弟弟看到桌上已经有两包香喷喷的鸡饭。整个下午,我看kakak 忙着扫地抹地收衣服。看她紧张兮兮工作的样子,好像怕工作做不好,会被妈妈骂的样子。

“Kakak, 你不用如此紧张地工作,妈妈只是说话快些,大声些,但是她很好人的,你不用怕她。”我太了解妈妈的性格,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,因此造成了她事事要快,没有耐心。

“Kakak 怕ibu 骂,不要我在这里做工,我家乡的弟弟病了,等着我寄钱回去,如果ibu 不要我,我就没有钱寄回家。”kakak 一面扫地,一面对我说。

“Kakak, air。”弟弟坐着看电视,一边高声喊道。

“Ini air。”kakak 听到弟弟喊她要水,赶忙放下手中的扫帚,到厨房端了一杯水给弟弟。我推了弟弟一把问道:“你自己不会倒水吗?为什么要kakak 倒,她正在扫地。”

“我们有工人,叫工人倒给我有什么不对?今天我去学校,告诉小胖我们家里请了一个佣人,他便告诉我,口渴时可以叫佣人拿水、肚子饿时可以叫她拿食物给我们。他在家里便是如此的。”

没有想到弟弟竟然从小胖的身上学到使唤佣人的“技巧”。如果给爸爸知道准会给爸爸训一顿。我个人认为小事情如拿水、拿食物等工作可以不叫女佣做,但是较大的工作如洗鞋,则可以请女佣帮忙,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玩电脑了。

傍晚,妈妈踩着高跟鞋回来,放下公文包,围上了围裙,便对kakak 说:“Minah,来,我教你煮菜。”

妈妈先教Minah蒸白鲳,妈妈先要Minah准备佐料,然后告诉kakak 蒸鱼的步骤,接着便要kakak 蒸鱼。我看到kakak 心慌慌地将佐料放在鱼上,拿了姜丝,漏了咸菜,放好佐料后,开了火,既然忘记加水。妈妈急性子喊:“tambah air, tambah air。”妈妈越喊,kakak 越手忙脚乱。我看了赶快逃离厨房,免得战火烧到我这里。我不敢想象妈妈教kakak 煮柠檬鸡和抄菜的情景。

弟弟、爸爸和我在饭桌上等到饿得快昏倒了,原本一个小时候可以准备好的晚餐,结果拖到将近三个小时候才准备好。正当我饿得昏沉沉的时候,听到妈妈喊道:“开饭了,大家可以吃饭了。”

“终于有饭吃了。”弟弟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
“没有想到教人煮菜比我自己煮还要难。”妈妈坐下来就叹气说道。

爸爸夹了一块柠檬鸡给妈妈,然后说道:“这叫先苦后甜啊,你只要教会了Minah 煮饭后,你就不用这样辛苦了,我们也有可口的饭菜吃。”


X X X X

Kakak 在妈妈这个名师的教导下,渐渐地掌握了煮中餐的方法,煮出来的食
物越来越合我们的胃口。爸爸说这全是名师出高徒。Kakak 来我们家三个月后,你要她煮冬菇鸡,要她煮银耳白果糖水,或者要她煮板面,她都煮得出来。弟弟还说如果kakak 在我们家里待久些,或许她将来的煮的菜比妈煮的还好吃。有时候,她还会煮她的家乡菜让我们品尝。

Kakak 学会煮饭后,妈妈又再教kakak 洗车、种花。这样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物都交给kakak 打理。别人在星期日是最空闲的时候,kakak 则是最忙碌,她一早起来要准备好早餐,星期日的早餐不再是烤面包,而是炒面或者炒米粉,然后要随妈妈上菜市买菜。接着要洗衣、洗车、洗校鞋,过后又得准备午餐。午餐过后,要打扫家里。邻居的女佣每个星期日都有出去和她家乡的朋友集会,但是妈妈怕kakak外出多了之后会学坏,因此便告诉kakak 只要她星期日肯工作,妈妈愿意每个月多给她一百令吉。为了那一百令吉,kakak 决定星期日也工作,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。

虽然kakak 来我们的家已经一段时间,但是我对她还是充满好奇。她每天都在工作,好像不用休息的。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东西,对kakak 来说是很新奇的,好像用洗衣机来洗衣,kakak 是非常抗拒的。老师常告诉我们,科技的进步是减轻我们的负担,但是kakak 还是习惯用手洗衣服。

有次我用手机传送短信息给朋友,kakak 看到了便问我在做什么。我告诉她,我在写短信息给朋友,她听了啧啧称奇,说手机真神气。左邻右舍的女佣工作了不久后都会买手机,我便问kakak 是否有想过要买手机,kakak 便问我手机的价钱,我告诉她便宜的手机也不过是两百令吉。

“什么两百令,太贵了,我不要买。”kakak 摇摇头说。

“两百令吉很便宜了,你可以用手机打电话给家里的人,还可以送SMS 给他们。很方便啊。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两百令吉的电话很贵。如果爸爸买一个两百块的电话给我,我都不要。我的电话银幕必须是彩色的,要有3G 、MP3 和拍照功能的。

每个星期日,妈妈都会带kakak 到霸级市场进货一次。每次妈妈要带kakak 去霸级市场的时候,kakak 就显得十分兴奋。我真搞不明白,她是去工作的,而且还要提着大包小包的杂货回来,为什么还如此高兴呢?看了几次她的如此兴奋的表情后,我耐不住心中的好奇,便问她原因。Kakak给我的答案竟然是霸级市场有很多东西看。听到这个答案,我真的怀疑她的家乡是没有霸级市场的。

如果说以前我们是依赖奶奶打理家里的一切,现在我们则依赖kakak 来打理家的一切。我们的衣服放在衣橱的哪个地方,kakak 比谁都清楚;家里的米柴油盐哪样快用完了,kakak最知道,甚至我们兄弟生病都是她在照顾我们。

弟弟更是越来越依赖kakak 了,每天他不是常缠着kakak 陪他玩耍,就是要kakak 陪他做功课。别小看kakak 不会华文,她会依照练习本上的笔顺来教弟弟写字,如果第一笔是横,弟弟写到竖,kakak 便会一面说一面比划:“不对,书上是直直过的。”

自从kakak 来我们的家后,妈妈爸爸工作得更迟了,他们都认为kaka老实可靠,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地将我们兄弟俩交给她。每天晚上kakak 都会替我们收拾书包,检查我们的文具盒,将我们的校服熨好。到了晚上十点会催我们上床睡觉。我们两兄弟见kakak 的时间比对妈妈还多。有时,老师要见家长的时候,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,爸爸妈妈如此忙,倒不如叫kakak 去见老师。我在学校碰到不愉快的事情,回到家我就用华语和kakak 说,kakak 听我说只会点头ya,ya, ya。虽然她没有对我说什么,但是说完之后,我心里舒服多了。有时,我感觉到她比我们的妈妈更像妈妈。


X X X X

近来我觉得kakak 有点怪怪的,做事情好像心不在焉,弟弟喊“kakak, biskut 。” Kakak 却端来一杯水。妈妈吩咐kakak 煮东炎鱼,kakak 却煮清蒸鱼。妈妈禁不住与爸爸讨论:“你看,Minah 最近好像有些问题,她会不会认识什么人?她会不会像其他女佣一样开始变坏了?”

“是呀!妈,我觉得kakak 最近怪怪的,我要饼干,她却倒水给我喝。”弟弟抢着说。

“你们不用如此急,我们在观察她多一阵子。”爸爸说道。

没有想到不用我们观察多一阵子,在一个炎日的下午,我和弟弟一踏入家门,家里静悄悄的,好像没有人在家。“kakak,kakak, ”弟弟从厨房找到后院,就是不见kakak 的影子,我再到kakak 的房间,房间收拾得很干净,衣橱里一件衣服也没有,我连忙打电话给妈妈:“妈,kakak好像离家出走了,她的衣橱一件衣服也没有!”“什么,我马上回来。”

Kakak 真的走了吗?那么以后谁为我们准备三餐家务谁来做?还有我的校鞋又要自己洗吗?天呀!没有kakak的日子,我们应该这么办呢?